◎吴宇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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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临近各大高校的期末周，如果稍稍留意，就会发现在班级群、社交平台上，有一句话在刷屏。这就是：“老师，菜菜，捞捞，呜呜！”

把“老师，菜菜，捞捞，呜呜”翻译过来，意思是：“老师，我很菜，求你打分的时候捞我一把，伤心地呜呜哭了。”总之，是希望老师多给点分，让自己考试不挂科的意思。这是当代大学生们在考试周临时抱佛脚的祈祷，有些调皮的年轻老师也会针锋相对地回复：“同学，该该，挂挂，嘻嘻。”意思是：“同学，你活该，要挂掉你了，嘻嘻地笑了。”

以上这些句式都是“富婆，饿饿，饭饭”的变体。想当初“躺平”之风盛行，某网友发帖说“富婆，饿饿，饭饭”，以撒娇卖萌的方式戏谑生活困难之处。其时正值期末复习周，大学生们见此留言，灵感迸发，就创造了“老师，菜菜，捞捞”，引起了众多共鸣，一时间“菜菜”满群，广为流传。紧接着，网友们“学以致用”，将这句话的精髓发展到极致，通过增添、缩减改造成其他类似的语句，如：“老师，菜菜，捞捞，谢谢，亲亲”“分分，悬悬”“捞捞菜菜”“求求，捞捞”，不断拓展期末周的用语。甚至使用在考试之外的应用场景，如“楼楼，高高，怕怕”，表达自己站在高楼上的害怕之情……

观察这类话语的核心，实质是一系列叠词连用。开头一般指定请求对象（或描述对象），后跟上自己目前的状态、想请求对方达成的行为，然后可根据情况添加形容词或者“呜呜”等拟声词。几个叠词连用，撒娇之感扑面而来。那么，为什么有这样的效果呢？

这类话语其实是在模仿小孩子说话来撒娇。儿童语言的特点之一是喜欢用叠词。所谓叠词，是两个或两个以上字形和字义都相同的汉字重叠使用的现象，如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等。

儿童语言发展还有一个所谓“实词句”阶段，“实词句”也叫作“电报句”，就是只使用实词而不使用虚词，非常俭省，就像发电报一样的句子。这个阶段的儿童已经感知到语法了，但还不够熟练，说话时经常只有词语的堆砌而没有语法手段，如：“妈妈走。”“妹妹跳。”“手套捡。”

“电报句”加叠词用法，就形成了以上诸多网络流行句式，非常像儿童的语言用法。网友们将正常语句加以改造，通过模仿儿童语言的特点而形成小孩子撒娇的语气。

使用者用近似开玩笑的话活跃气氛，通过亲昵的叠词拉近距离，有时并不是纯粹为了搞笑，而是有特殊的表达效果。试想，“老师，菜菜，捞捞，呜呜”是不是比一句“老师，请问可以改卷宽松一些吗？”或是其他正式庄重的话更容易说出口呢？虽然一句“捞捞”不一定代表大学生们真正的愿望，但在比较熟悉或性格比较随和的老师面前适当“撒撒娇”，也大大放松了大学生们在考试周紧绷着的心情。

类似的叠词式嗲语广泛流传，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当代年轻人在人际交往时以卖萌的状态缓解了交往时的紧张气氛，用调侃的话语缓解了现实的压力。但同时我们也应该注意到，过多的叠词撒娇使用可能会让人觉得你过于幼稚不可信赖。叠词的使用也要注意分寸哟！

（本文刊于《咬文嚼字》2023年第5期《网言网语》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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